白机-

圈名白机
“我在宇宙放一把烟花,烟火气顺着行星的轨道生出枝桠”

一宿清梦,生死为疆

cp堂良 请勿上升正主

灵感来源于之前看的一篇文周家药堂的《并骨》(超戳我!!大家都去看!!)

就尝试写了一下夕阳红老年爱情



“孟鹤堂不爱喝汤,爱喝粥”

“爱喝凉的粥”

冬日的太阳总是很吝啬温度,周九良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袄,或许是人老了,光晃着眼,把视线里的所有都镀上了蹭薄薄的光晕。他自前几天收到孟鹤堂生病的消息以来就总是自若发呆,微微下垂着眼皮,好似藏着几抹红又被生生憋了回去。窗外的老树被雪整成了个白胖娃娃,和一旁照料周到的绿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后者枝间还残留几抹青绿,有沁人的雅致,叶子赧然地缩着身,碎冰光映着白亮,云跑了,光灼的有点刺眼,没有风。

绿植的盆上歪歪扭扭地刻着“赠吾友周航——孟鹤堂”。得嘞,这绿植正是孟鹤堂送他好搭档六十大寿的礼物,据说是从哪儿仙地寻来的,能活大几十年。想当初他还玩笑的说要活到这花不花草不草凋零的年头,要自己别给他养死了。说这句话时孟鹤堂脸上的皱纹都笑到了一堆,欢喜都从眼角散落一地,像个少年人。又有谁能想到,人老了,生命会脆弱地像薄的不能再薄的蝉翼,随时都像可能碎成浮在空中的颗粒。可能前一天还在和老友在为了一局棋赌气,后一天就被病危通知书告知要去购买坟墓了。

周九良还记得前几天接到那通告知自己搭档重病的电话时,他听到电话那头伪装出来的释然,声声窜到骨子里,一下子红了鼻尖。今年冬天或许真的太冷了。年过花甲的老人哭的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

周九良原名周航,十六岁起就跟孟鹤堂搭档说相声了,这一讲就讲到两鬓斑白,讲到黄昏日暮。那是他的搭档,他的先生,他的心上人。两人这样肩并肩一站就是六十年,时间在他们身上烫出纹理,他们一笑也就笑了六十年。

周九良对孟鹤堂有心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可有些话一憋也憋了六十年。或许是因为当时的社会对同性恋情并没有那么高的包容度,或许是因为没有机会开口,其实周九良知道这些大概都是苍白的借口。他害怕失去自己的先生。所以他将自己炙热的心脏用戏谑的话语里三层外三层包了个干净,可还是淌了一地的欢心,满地欣喜。

今天已经是他的先生躺入病房的第三天,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他。他原以为自己会第一时间冲到医院,但实际他就像被抽去了骨头剥离了氧气,躲了起来。他花了一天去整理思绪,再花了一天去整理记忆,终于在第三天,站在了自己先生病房的门口。

周九良为了待会能不摆出个苦瓜脸提前吃了好多的糖,推开门的那一刻却还是低下了头。暖气卷着消毒水的刺鼻味把他抱了个满怀。阳光碎成颗粒从窗户撒了进来,孟鹤堂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宽大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老人身上。他看到周九良提这个大箱子走进来,“你来了”病床上人的嘴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勾着日月星河的好看二话不说地就把自己淹没了个干净。此人生的真俊,无论自己看了多少遍都这样觉得,第一眼如此,每一眼都如此。

“来了。”周九良轻轻阖了下眸,看向了床上的人,他深知这是一句废话,他也曾想过好多想对孟鹤堂讲的词句,可到了嘴边却被吞得连标点符号也不剩。

“嘿,你怎么才来?”孟鹤堂疲惫的声音里参杂的喜悦让周九良觉得有些醉,明明未曾喝酒。

“在家睡觉。”

放屁。

“嚯,你说这话都丧良心。”孟鹤堂听到这话并未曾生气,反而笑得更深了。

“得,我不买布。”周九良在病床边缘缓缓坐下,或许真的只有搭档了大半辈子才能有这般默契吧。他近似贪婪的紧紧盯着眼前的人,想把这灼热的笑容刻在脑海里,想牢牢抓住这残破的生命。(丧良心梗出自相声《买卖论》)

“先生,我带来了很多东西。”周九良打开那陈年的红木箱,那箱子有些年头了可以看到边角已经有磨损的痕迹了,但红木的雕文却被保存得极好,一点儿灰都没落下,十分有光泽,一看便是每日都有擦拭的。

“您瞧,这是咱俩第一次演出的大褂,这又是咱们比赛拿了第一时庆功宴上师傅赠予我们的折扇 ,还有这个你送我的成年礼……”老人略显沙哑的声音渐渐高扬起来,就跟和别人讲自己孩子是全省状元一样。箱子里的东西着实种类繁多,杂七杂八的都有,都算得上是老古董,安安静静的躺着。孟鹤堂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他看向周九良被岁月揉皱的面容,对方讲的太入迷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他瞧出来了周九良一定哭了很久,再怎么掩饰眼角都有一抹淡淡的红卧在睫毛的空隙里。

孟鹤堂轻轻的用指腹拭了下那抹红,因为动作太轻了,反而像覆在眼眸一般。周九良的身体一瞬间僵住了,孟鹤堂感受到指腹传来的微微颤抖还有瞬间升高的温度。眼神便一瞬间柔软了下来,明明是瞧了六十年的人,却像是怎么都瞧不够,想把这人连身带心刻在骨子里,好在来世两小无猜的时候就能遇到。

周九良缓缓抬眸,几乎以一种赴死般的语气开口“先生,我啊,对你有那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想法…”可能是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他自己那一颗藏了近乎一辈子的心脏,从岁月的遮掩里掏了出来,双手献给了先生。他已经想好了,先生若是不要,他便讲这颗心带到墓地里,和骨烂到一起,也不算亏本。

满头白发的人谈爱情似乎有些许违和,可那本应混浊的眸子里的光总会让人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位少年。

孟鹤堂的眼里满是笑意,和着北京冬日的阳光显得有几分不太真实,像神仙一样。他没点头也不曾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周九良的手。周九良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地皮肤传达到了孟鹤堂手里。

如果这不是在医院,如果不是两个年迈的老人,这副场景竟和近几年流行的偶像剧有了几分重合,但在此时却演出了一种大限将至的紧张感。

“航儿,你帮我去买碗白粥吧。我想吃了。”孟鹤堂含着笑说。“航儿”这个称呼,早年间年纪小的时候孟鹤堂总喜欢叫,一般这样的名字都像是长辈称呼小辈的感觉,有种“叫爸爸”的既视感,周九良一开始便不大接受,这会儿却并未反驳。“好,你等会儿。”周九良这会儿只想对先生好,要星星不给月亮。

周九良走的时候,还顺手帮先生拢了拢被子,带好了门。

医院食堂买白粥的窗口总有人排队,再加上上下楼以及中途路程的时间,前前后后也大概花了半个小时。

再回到病房的时候,老人已经因为体力不支睡下了,苍白的皮肤被阳光照的微微透明,青色的血管微微隆起,流淌着生命。周九良缓缓地坐在床沿,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右手轻轻地扣着先生耷拉的左手,不敢太用力怕吵醒了睡眠浅的孟鹤堂,远远看上去这样的动作更像是笼着他的手。就这样周九良安安静静地做了一下午,看了一下午。仿佛要用这几个小时的暖意去慰藉余生那般。

最后那粥也没吃到孟鹤堂嘴里,之后孟鹤堂便一直处于断断续续难以清醒的状态,吃饭已经变得困难,全靠着营养液流入血管维持生命。所剩无几的生气蒸发到空气里,便也就散了。

孟鹤堂走的那天下雪了,82年寿终正寝。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医务人员带给他老搭档的,他说“来生,我定从了良。一定要尝到航儿给我买的粥。”

孟鹤堂死的那日,是周九良此生最后一次哭,之后的日子他无畏生死,他难以形容这种勇气是从何而来,大概是因为他的先生愿遂了他的愿,这就够了,此生再无他求。这是他从来生渡来的,这辈子最后的光。

大家都知道南城西巷住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不爱山珍海味不爱鱼肉珍馐,就偏爱喝白粥,还不配菜。老人终生未娶,最后的日子时将此生积蓄全部捐赠,只求辞世时着初识时的那件绣金大褂,陪葬品也就仅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个男孩笑得灿烂。

“先生,我来寻你了。”

“我穿着第一次见面时的大褂,你一定要认出我来。你答应了的,此生不换。”

(我从了良了

我奔着你去了-----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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